第(3/3)页 “此乃主将无能所致,臣要弹劾督师卢象升和朱燮元,怠职失职!” 朱由检眉头一皱,感觉不妙。 怎么将话题转移到白莲教身上了? “白莲军突破封锁,逃至湖广一带,此乃事出有因,为江湖中人插手所导致,朕已命锦衣卫前往协助卢象升,对付那些江湖贼寇。”朱由检开口解释。 “皇上,锦衣卫已离京两个多月,但直到现在都未有捷报传来,反而湖广百姓屡屡受白莲逆贼所扰,这又是何缘故?” 那官员肃然道:“这定是锦衣卫渎职所为!” “臣附议!” 另一人上前附和:“臣要弹劾锦衣卫指挥使江玄,滥用职权,渎职失职,致湖广百姓死伤惨重!” “不错,皇上命他协助卢象升剿贼,可他却于开封府欺压本地士族乡绅,以势压人,勒索钱财不成,便私自查办抄家,引起民生动荡,臣恳请皇上,将其罢免查办!”又一大臣进谏。 “臣附议!” “臣也附议!” 片刻间,几乎满朝文武同时附和,各个党派皆有。 恰在此时,韩旷又不紧不慢地来了一句:“皇上,臣还听说,江玄勾结京城地下势力,欺压商贾百姓,与民争利。” “如今整个京城东西两城的地下势力,纷纷依附其麾下,做其爪牙,只知江玄,而不畏皇上,此乃违法结党营私、豢养私兵、与民争利也!” “臣要弹劾江玄大逆不道,意图谋反,恳请皇上马上下令,将其罢免查办!”另一官员马上开口,上来就扣上一顶谋反的帽子。 一时间,几乎满朝文武,都开始针对江玄。 朱由检愣神过后,脸色顿时沉了下来,终于明白了百官的真实目的。 清查军屯田亩一事,都是因开封府一案引起。 百官见他态度坚决,便将目标转移到了引发此事的江玄身上,想断他臂膀! 但偏偏百官弹劾都每一件事,虽有所夸大,却都有迹可循。 江玄带人离京数月,却仍未有捷报传来; 开封府一事,江玄以向本地乡绅借钱粮救济百姓为由,牵扯出赈灾银被贪污和各地世家侵占军屯田亩一事,接着又擅自抄家灭族,确实也未曾提前通报请示; 至于韩旷所说的勾结京城地下势力一事,他之前也确实有所耳闻,就是江玄被人刺杀那一次,动用了整个京城的地下势力帮忙搜寻刺客,引发不少官员弹劾。 至于什么豢养私兵,他倒是未曾听说。 不过如今韩旷这样一说,他也有些怀疑。 但眼下朝臣显然是为了阻止他清查田亩,才会转移目标针对江玄,他自然是不可能如了众人的愿。 钱,就是他的底线! “剿贼之事,局势多变,非短期所能为;至于开封府一事,是朕予他先斩后奏之权,事后也及时向朕汇报,经北镇抚司复查,此案并无违权之处;至于韩大学士所言的与民争利,待江玄回京,朕自会宣他入朝,询问清楚。” 朱由检沉声开口,选择维护。 但众人却不让步。 “皇上,眼下已临近冬日,湖广形势岌岌可危,若他迟迟无法剿灭白莲逆贼,朝廷必要耗费大量人力物力赈灾,这个责任谁来负?” “不错,若他三五年都未曾回来又该如何?” “臣恳请皇上,立即降旨,将他革职罢免,捉拿回京问审!” “你们……”朱由检怒不可遏。 乱臣贼子! 都是一群乱臣贼子! 逼朕太甚! 朱由检咬牙切齿,眼中露出愤恨的杀意,甚至动了不顾一切,将这群乱臣贼子全都下狱斩杀的念头。 韩旷看在眼里,却丝毫不惧,心底冷笑,就要继续上前进言。 可这时,外面突然传来激动的大喊声: “报~!” “捷报——” “永州大捷!” 朱由检精神一振,连忙起身,吩咐道:“王承恩,快出去看看什么情况!” “是,皇上!”王承恩连忙小跑出去。 百官却是脸色微变,不会真这么巧吧?! “皇上!皇上!” 没一会儿,王承恩拿着一封战报激动的跑进来,高喊道:“永州大捷!大捷!我军攻破永州城!白莲教被灭了!” 百官色变,竟然真是…… 朱由检却是大喜,哈哈大笑,挥手道:“念!当着各位大臣的面,念给朕听!” “是!” 王承恩强忍激动,展开战报,开始宣读: “七月十三,我军从唐县出关南下,并分两路,分往永州、辰州剿贼。” “七月二十八,至衡州扎营,遇苗人江湖贼寇五毒童子率众袭营下毒,幸得锦衣卫指挥使江玄提前防备,坐镇中军,成功击退贼寇,化解危机……” “八月初四,至永州城,发动第一次攻城,因白莲逆贼以邪术炼制毒尸协助守城,攻城未果,且退。” “八月初七,第二次攻城,杀白莲逆贼过千,攻城未果……” “八月十二,第三次攻城,锦衣卫指挥使江玄于阵前连射白莲军毒尸数十,一人闯阵,连斩日月神教教主东方不败、苗人极乐峒教主五毒童子等多名江湖贼寇,生擒白莲教教主,我军破城,大捷……” 自开封府南下之后,明军所遭遇的一件件战事,事无巨细,一一从王承恩口中念出。 而这每一件事,几乎又都离不开江玄的名字。 提前防备对方袭营、下毒;两军阵前斩将破城、活捉白莲教主和白莲教几个长老坛主…… 听上去宛如神话般不可思议。 那可是数万白莲教众,他一个人深入敌阵,斩杀对方大将,还生擒了白莲教主? 这是人能干出来的事儿? “好!好啊!”朱由检神情振奋,欣喜难当。 他不懂什么武者不武者、宗师不宗师的代表什么,他只知道,胜了! 白莲教被灭了! 而这一切,江玄都是首功! 这证明他朱由检没看错人! “现在,诸位爱卿还有何可说的?”朱由检看向百官,眼含讥讽。 众人脸色难看,心中比吃了一只死苍蝇还难受。 这个该死的鹰犬,让他去剿贼,他去查什么赈灾银贪污案,一下扯出这么多事,他们各家背后那些见不得光的事儿,如今全被北镇抚司翻了出来。 他们也是没办法,才想到转移目标,准备先除掉这个碍事的家伙,断了皇上的臂膀,到时候就算真要清查田亩,也能少损失一些。 可偏偏这狗贼现在又立了这么大的功,这还如何继续针对弹劾? 韩旷目光阴沉,道:“皇上,白莲教虽然覆灭,但江玄勾结京城地下势力,豢养私兵,欺压商贾百姓一事,铁证如山,还请皇上彻查!” “此事朕会让北镇抚司去查,待江玄回来,朕也会让他入朝,给朕和各位爱卿一个交代!” 朱由检眼中浮现一丝不耐。 他之前还觉得这韩旷忠心可用,夹在各党派之间依旧能在内阁稳住跟脚,不曾逾越,显然也是有能力的人。 所以在除掉前任内阁首辅郭闫堂之后,才将其提拔成新的内阁首辅,为自己分忧。 但现在,他只觉得,这家伙才是真正的大奸似忠,这几日百官联名上奏的事,全都是这家伙在背后推波助澜。 朱由检眼中闪过一抹冷意,挥手压下其余想要上奏的官员,沉声道:“此事到此为止,其他事情,待处理完湖广灾情一事再议!” “退朝!” 在百官的恭送声中,朱由检带着王承恩离去。 但不出意外,朱由检刚走,百官便纷纷围了上去,低声讨论起来。 “韩大人,看皇上的意思,还是准备彻查这件事,现在可怎么办?” “是啊,咱们哪家没有侵占的田亩,要是真的全部丈量,这得损失多少?” “那些个贱民,能让他们做个佃农,给咱们管理田地,就已经是天大的恩泽了,还想让我把田地还给他们?简直是痴心妄想!” “赵大人,慎言。” “哼!有什么不敢说的?侵占军田农田的,又不是只有我们几家,这满朝上下,乃至整个大明各地,有几家是经得起查的?” “就是,咱们不占,别人也会占,为什么要便宜那些个势力还不如咱们的人?” “我就不信他们会乖乖把到嘴的肥肉吐出来,一旦皇上下令彻查,肯定要引起动乱,老夫可不是舍不得自家的田地,这是为我大明江山考虑!” “只可惜,这次没能除掉那锦衣卫的鹰犬,此贼当真可恶,他是想颠覆我大明江山的逆贼!” “此贼虽然可恶,但还是颇有能力的,这次他立下此剿贼大功,回京后皇上肯定会更加器重于他,说不定还会让他去负责丈量田地一事,这可如何是好?” “韩大人,您倒是说句话啊!” 韩旷微微摆手,面色阴沉,道:“此处人多眼杂,不便多言,而且皇上心意已决,现在讨论没什么意义,此事容我考虑再说。” 说罢,韩旷离去。 一群以他为首的官员互相对视,皆是眉头紧皱,叹息不已。 …… 入夜。 韩府,烛火通明。 韩旷背着手站在房间中,在他身后,还站着两个人。 其中一人,身材高瘦,两鬓斑白,一张清癯削瘦的脸上,仿佛带着三分病态,七分威严,令人不敢对他有任何小觑。 此人,竟是南城区的地下龙头老大,杜桐轩。 而杜桐轩身边的黑衣男子,则是经常跟在他身旁的黑衣保镖,一张脸枯瘦丑陋,眼窝深深凹陷,但双手却是极为宽大,太阳穴饱满,显然是个功力极深之辈。 “大人看起来心情不太好,我没猜错的话,应该是失败了?”杜桐轩开口,对韩旷却无多少敬畏之意,如同平等交流。 韩旷也不在意,沉着脸道:“永州那边战事结束了,他助卢象升平定了白莲教的叛乱,今日战报刚好传回来,导致功亏一篑。” “而且,皇上显然也看出了我们的目的是翦除江玄,极力护他,我也无能为力。” 杜桐轩摇头一叹:“这样的人物,当真可怕,就好像民间话本中的主角一般,有天命加身,能够屡屡化险为夷,而且一旦得势,便会迅速乘风而起,达到常人所不能及的高度。” “那现在又当如何?”韩旷开口,十分为难。 杜桐轩略微思忖,眼底寒芒一闪,道:“原本我们的计划,只是令他失势,以免他坏了主子的大事,可现在看来,只能下狠手了。” “要杀了他?!”韩旷脸色微变。 “只能如此!” 杜桐轩点头:“永州的战事,我也听说了,短短两年多的时间,他竟已能轻易灭杀宗师,他的武学天赋太可怕了,若任由他继续成长下去,将来必是我等成事的心腹大患!” 韩旷沉思片刻,瞥了眼杜桐轩旁边的黑衣人,道:“那你准备如何做?让你的人动手?” “我不是他的对手。”那个黑衣人突然开口,声音沙哑:“上次见面,我就知道,我不是他的对手,他的刀意很可怕,可以杀我!” “连你都已不是他的对手?!”韩旷瞪大眼睛,有些不可思议。 他虽然不懂武功,可这些年,他也见识过这个黑衣人动手,不论对方是什么样的存在,这黑衣人几乎从未失手。 黑衣人平静道:“他能轻易杀了东方不败和白莲教主等人,也能轻易杀我,我不会做没有把握的事。” “那怎么办?” 韩旷眉头紧皱:“难道要上禀王……大人,让大人派人前往?” “主子那边的人不能动,一动必会暴露。” 杜桐轩摇头,沉吟片刻,眼眸微眯,道:“这事儿,我会处理,杀人,不一定要亲自动手!” 韩旷瞥了他一眼,道:“总之一定不能让他回京,回到京城,你更没有动手的机会。” “这京城里头,可没你想象的这么简单。” “我明白。”杜桐轩点头:“上次魏忠贤发起宫变那一晚,我已经见识过了。” 皇宫里头,有股能镇压江湖的力量。 他从来不敢大意。 第(3/3)页