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二卷:官海风雨 第四十九章:纳妾-《独断江山》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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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沈继轩说得不错,大家早就在等着这个喜曰子了。.等到帖子发出去,驻扎在江苏各地的龙武军主官,谁不要回申城来喝这一杯喜酒?都纷纷启程回到申城。准备为秦禝贺喜。

    纳妾,娶妻,是两桩不同的事。

    娶妻是一桩正事,也是一桩极隆重的大事。以秦禝三等候的身份,一旦娶妻,则典礼之曰,他这些军中兄弟未必全都够资格参加。

    而纳妾则不同,这是源于礼制上妻妾身份的不相等。也就是说,妾的权力固然要少一些,但义务也要少一些。

    因此,纳妾是一桩轻松的事,是一桩喜事,也是一桩热闹事,更是一桩有趣的事,大家当然要来凑热闹。

    但是熟悉秦禝的人却知道,他跟白沐箐之间的情分,非比寻常!大约只是碍于体制所限,不得不让白沐箐屈居一个妾的名分,而且秦禝还没有娶妻,白沐箐的身份与正室亦相差无几,所以谁也不敢轻忽。

    另有一桩,就是白姑娘是在龙武军最艰苦的时候,举身入衙,算是跟大家有过共患难的一段经历,感情上格外亲近,因此大家都在琢磨着该送些什么东西,让侯爷和未来的白姨太高兴一番。

    只有吴椋。真正知根知底,心说京里的大宅大约是内宅,申城的巡抚衙门,则大约是外宅了。

    同样在这样想的,还有那位胡夫人,不过她心里面的想法,跟吴椋他们,又不全是一回事。“我这么一个细皮嫩肉的妹子,要拿去便宜秦老爷了。”漂亮的胡夫人搂着刚刚出浴,才抹干了身上水渍的白沐箐,在她耳边小声笑道,“真正是身娇肉贵。”

    胡夫人的身份,是姐姐,又像是嫂子。江南人家的风俗,新娘子出阁的时候,从内到外,都是由家里的女眷来替她穿衣打扮,因此出嫁前一夜,两个人是睡在一起的。而这份活计,由嫂子来做最为合适,因为常常还要负有教导人伦之礼的责任。

    “阿姐,不兴……这样羞人家。”虽然大家都是女人,但白沐箐还是红了脸,并紧双腿坐在床沿上,雪白的身子不知是因为紧张还是羞怯,微微颤抖。床上放着一条红绫,一件红色的小衣,都是给新嫁娘准备的。

    胡夫人一笑,拿起旁边的那束红绫抹胸,在胸前替她比了一比。待到白沐箐举起了双臂,笑着替她把亵衣穿起,在她小腹上轻轻拍了拍,笑道:“秦侯爷是个福气人,你进了他的门,自然也有好福气,早些替他养个娃娃。”

    这是善祷,白沐箐红着脸谢了。

    “妹子,沈先生特意嘱咐我,让你穿了红裙上轿子,”胡夫人说正事了,“你懂不懂,这是什么意思?”  嫁娶的时候,只有正室才可穿红裙,这个自然是懂的。但白沐箐不肯说,只是红了脸摇头。

    “我们这样一个千娇百媚的人儿,嫁给他做侧室,当然是委屈的。”胡夫人依然搂着她说,“不过他是侯爷,这是没有办法的事,好就好在你这位老爷知道心疼人,晓得你的这份委屈。有这样一个表示,也就算是情深意重了,至少在申城,他是拿你做当家的人来看。”

    秦禝的心,白沐箐是理会得的,自有一份甜蜜在心里头。偏着头想了想,说道:“阿姐,不知道他将来,会娶一个什么样的太太?”

    “他才二十出头,就已经封了侯。我听胡浩洵说,大夏这一百年来,从没出过这么年轻的侯爷,以后说不定还要封公!说不定封王也不是不可能”-胡夫人说道,“照道理说,总会娶个门当户对的,不过不管他将来娶哪一个,那都是在京里。我看他的意思,多半是要把你放在申城。”

    “放在申城?”

    “就是另设一个外宅,妻妾不相见。做妾的那一位,除了没有正室的名分之外,其他的比照正室,也算是专辖一地。”

    白沐箐心想,难怪他让我穿红裙子,莫非真的有这样的心思?可是再想一想,这一年多来,秦禝实在是权势曰增,将来果真要封公封王的话,三妻四妾都不在话下,这样的布置,真能做成一个长局么?

    “阿姐,走一步,看一步,”白沐箐羞涩地说,“我也不想什么正室的待遇,只要他心里有我这个人,也就是了。”

    “他自然是重情义的人!只是……”胡夫人犹豫了一下,没说下去。

    “阿姐,你想说什么?”

    “我跟你说了吧,我看你家这位秦侯爷,其实是个风流姓子!在申城这一年多,忍得住没有去掂花惹草,实在不容易。”胡夫人柔声对白沐箐说道,“你嫁过去,不要想着管住他的人,要紧的是收拢他的心。”

    “怎么叫做收拢他的心呢?”

    “男人呢,就好比一架风筝,吹东风就往东边跑,吹西风就往西边跑,可是不管怎么跑,那根线还是在你手里!只要是该扯的时候扯一扯,还是会乖乖地回到你身边来。不过放风筝,放风筝,说来说去,到底还有一个‘放’字,若是一直绷得紧紧,一丝也不让他跑,那没准连线都要绷断,就不晓得会飞到哪里去了。”

    这是委婉的提醒,然而这一点,白沐箐的心里已经有数了。跟秦禝相处这一年,她自信已经摸透了他的姓子——不能说是个品行端方的君子,却是极有良心的一个人。她有把握,一定能象阿姐说的那样,让他的一颗心,拴在自己身上。

    虽然如此,却不肯说破,只是笑着问胡夫人:“那你管姐夫,也是这样管么?”

    “你说的不错,”胡夫人嫣然一笑,“哪有猫儿不偷腥?只要开饭的时候,敲敲盆子,那只猫晓得回来就好了。”

    “阿姐生得这么漂亮,姐夫自然要回来‘开饭’……”白沐箐小声笑道,“不像我,长了一个丑八怪的样子,谁知道人家回不回来开饭呢。”

    “啊唷,胆子肥了,敢来吃阿姐的豆腐!”说完这句,那只手示威似的沿着大腿,一直向上摸过去,白沐箐就吃不出劲了,羞得缩成了一团,却被胡夫人搂住了逃不开,

    “好啦好啦,知道你面皮薄。”  这一句话讲完,胡夫人转头噗的吹熄了蜡烛,屋子里登时漆黑一片。“早些休息吧,明天可是你的大日子呢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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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整个典礼,是由沈继轩来替秦禝提调,而女家的胡浩洵,亦都是谙熟风俗的人,自然也没有问题。

    请客的帖子已经发出去了,单子也是沈继轩所拟。秦禝原本只想请些最亲近的人来闹一闹,然而身为巡抚,才发现这是做不到的事情,否则请谁不请谁,会弄出很大的麻烦,于是把沈继轩的名单拿在手上,翻来覆去看了半天,还是只得“准予所请”。

    这一天里,客人的先来后到,也有很深的学问在里面。照常来说,第一批总是最熟识的朋友和同僚最先到达,或是帮着张罗一些杂事,或是代替主人,招呼后来的宾客。然后是属下的官员,自己估量关系亲近的程度,先后到达。最后则是上司,自顾身份,当然要压轴出场,而且需要做主人的亲自迎接。

    这套东西,从不见载于明典,然而官场中人,个个熟知,绝不会乱了时间和顺序,算是一种不言自明的潜规则。

    可是在秦禝来说,则不免多少有一些尴尬——上司是没有了,只有一个刘秉言,以吏部侍郎,宣旨钦差的身份,预定了一个首客的位子。朋友亦没有——放眼江苏,又是只有一个刘秉言算是平交的朋友,然而以他的身份,哪能让他早早来招呼客人?

    秦禝呆呆地想,不知老子这两年是怎么混的,混成了一个孤家寡人。

    结果,最先上门的是张旷和梁熄——还在骑军的时候,两人就一直以秦禝的亲信自居。这一回。梁熄扳着指头算了算,自觉该是轮到自己先到,于是拉上张旷一起,早早地道巡抚衙门来报到。

    还真是来“报到”了——秦禝看见他们俩,先就一呆,愣愣地问:“你们两个,要来做什么?”

    这样的喜日子,固然要穿得齐整。不能太过随便,可是无论如何也该穿便服的。然而眼前的这两位,也不怕热,全套官服穿起。

    “我们来替大帅帮忙。”张旷得意洋洋地说,“大帅您想啊,您封了侯爷,今天又是大喜的日子。我们穿这一身来替您张罗,这多隆重?才衬得起您今时今日的身份地位。”

    这两个粗胚!秦禝哭笑不得。还没想好该怎么跟他们说,却见张旷又掏出了一个红封包,双手奉上。

    张旷贼笑兮兮地说道,“大帅,这一点钱,请大帅给姨太太打一副头面。”

    梁熄不如张旷那么厚颜无耻,此刻有样学样,也拿出一个红封包,笨拙地说道:“也……也给姨太太打头面。”

    “唔?唔?请帖上不是写了,一切礼品礼金,敬谢不敏?”

    “写归写,送归送嘛。”张旷还是那一副天经地义的口气。

    “嘿嘿。”秦禝干笑一声,双手一背,似笑非笑地看着自己手下的这两位一品大员。

    叶雨林也到得早,在街口就下了轿子,招呼拿着东西的两名长随跟在身后,步履安稳,向巡抚衙门的侧门走去。

    他现在已经是苏州长史了。升了从四品,至于刺史一职,李纪德这还没动身呢不是,而这一切,都是拜当初替秦禝帮办衙务,尽心尽力所赐。一方面要感谢现在的秦禝的赏识和提拔,一方面自忖跟秦禝是共过患难的人,想来亦当得起亲信二字,于是要到得早一点,看看能帮上什么忙。

    至于贺礼,他到底是个文人,因此不像张旷们那么直愣愣地送钱,而是精心挑选了两样东西,一样是名家字画,另一样是一尊五寸高的白玉观音。两样东西都算得上是应时应景,想来大帅一定会满意的。

    还没走到侧门,已经看见除了站班的亲兵和迎客的管家韩水之外,门口两旁靠墙的地方,还一边站了一个人,都穿着三品的武官袍服!

    “老叶!老叶!”没等叶雨林回过味来,张旷已经喊开了。

    “梁将军,张将军,”叶雨林快步走过来,已经看清楚了。心说大帅的这帮弟兄真是忠心耿耿,大热的天,全套公服替他在这里站规矩迎客,也未免太隆重了。只是奇怪,怎么两个人都把大帽子拿在手里。

    “老叶,大喜的日子,你怎么空着手来了?”张旷打量着叶雨林,笑得莫测高深。

    “怎么能空手,”叶雨林从长随手里接过东西,笑嘻嘻地说,“自然要略备薄礼。”

    “帖子上不是写了,一切礼品礼金,敬谢不敏?”

    “写归写,送归送嘛,”叶雨林不明白张旷这是演的哪一出,“你也太小瞧我了,这点规矩,难道我还不明白?”

    “好,好,老叶你挑的一定是好东西。”张旷连连点头,“快送进去吧,秦禝正等在里头呢。”

    叶雨林含笑哈一哈腰,迈步就要进门,却又被梁熄叫住了。

    “老叶,你别听老张瞎说,他这是冤你呢,”梁熄不像张旷那么多花样,苦着脸说道,“你的东西送进去,非吃一顿挂落不可。”

    “这……”叶雨林愕然,看看张旷,又看看梁熄,“那你们二位……?”

    “我们……”张旷迟疑了一下,才老老实实地说道,“是在这儿罚站。”

    叶雨林大吃一惊。转身把捧着的东西往长随手里一塞。连连扬手:“走!走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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