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二十九章-《共生兽》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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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我感到彻骨的寒意,二十年结发夫妻,也许正在谋划着怎么让我身陷囹圄,独吞我的一切。

    噩梦做了这么久,这一刻恐怕是我这段时间最清醒的时候,清醒的可怕,我开始回溯我和妻子、和岳父的点滴,我想要通过我们之间长期拉锯的爱与狠、恩与仇,换算出他们究竟是不是真的能狠毒到这个地步,可这真的能判断吗?

    人性不可估量。

    走到今天这步,我可以依仗的人不多了,我以为妻子会救我,看在当年我们那么相爱,看在二十年夫妻情分,看在我们共同的孩子的份儿上,我指望她救我。

    我怎么会指望她救我?她恨我呀!

    她恨我指责她生不出儿子,恨我对她冷漠,恨我在外面找女人,对了,她还说她也和别的男人搞过,说不定她早就和那个姘夫谋划着怎么害我了!

    可是,可是,她也爱过我啊。

    我们当年,就在不远处的那所校园里,真真切切的爱过彼此,那时候许下的每一句天长地久的承诺,都发自我肺腑。我有再多的不是,我也让她和女儿过着优越的生活,养着她重病的父母,她怎么能不念一点情意?!

    当我被恶鬼拖进黑暗,向我的亲人伸出手时,他们或许就在暗处冷眼旁观。

    我痛苦地蜷缩起来。我是否身在地狱,否则怎会冷彻骨髓。

    当我再一次醒来时,我发现自己被绑在床上,医生警告过我,如果我的暴力行为升级,医院也不得不将限制措施升级。

    这一次很可怕,因为我不记得我干了什么,当我分裂成两个人格时,有时我可以清楚地看到“他”,和“他”对话或抗争,哪怕是在很抽象的梦境里,也能区分出“我”和“他”,可有时我会失去意识,这个时候“他”可能会控制我的身体去做失控的事,比如掐死女友,比如试图掐死妻子。

    我顿时浑身冒冷汗,不知道自己又干了什么,昨晚那通电话后,我的精神确实大受刺激,可我已经被关起来了,我又能伤害谁?

    我……

    我感觉到疼痛,尤其是肩膀和胸肋,像是被砸散了架又拼凑在一起,伴随着呼吸传来一波波剧痛。

    我挣扎着想起来查看自己,可我被束缚带捆着,我试图大喊,刚叫了一声,肋骨的疼痛就让我直抽气,我左右寻觅,想找到解脱之法,最后发现其实我手边就有一个呼叫铃。

    一个护士进来了,我刚入院的时候也是她负责交接,那个时候她看我的眼神冷漠麻木,现在那双小眼睛里总算有了情绪,是厌烦和戒备。

    “为什么绑着我。”我咬牙问道。

    “你昨晚拼命撞墙,自己不记得了?”

    我摇头:“给我松开,好疼。”

    “肩膀差点脱臼了,当然疼。”护士低头看着我,“你现在是清醒的吗。”

    “当然!”我观察护士的眼睛里,戒备越来越强烈,又加重语气,“我白天是正常的。”

    “晚上呢。”护士给我解开束缚带,心有余悸地说,“你晚上像个恶鬼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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