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二卷:官海风雨 第五十四章:计谋已成-《独断江山》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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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再问几句,明白了,中秋将近,他是要替肖棕樘,来给人送一份节敬。

    不过这一份节敬,与众不同,要送的只有一个人,潘门德。

    肖棕樘对潘门德的感念之情,通朝皆知。当初肖棕樘在地方为官还未发迹,侮辱上官。就要杀头,多亏江苏籍的大名士潘门德上折子替他说话,才免去罪责

    于是,虽然他这一生从未到过京城,亦从未见过潘门德,但一直是把他当成救命恩人来看待。

    “老爷说,潘大人是翰林院的掌院副学士。京里我不熟悉,该怎样去,让我听侯爷的吩咐。”

    秦禝楞了片刻,恍然大悟,潘门德是江苏人,又是翰林院的副长官,这不就是一条最好的路子?

    定下神来盘算了一下,果然不错。江苏一地,人文鼎盛,翰林院中,亦以江苏人为最多。自己把江苏从太平军手里拿回来,这就是天大的人情!从潘门德这里入手,无论是登门拜访,还是下帖子请他吃饭,都是可以水到渠成的事情。而跟潘门德这条线搭上,对日后与肖棕樘的相处,也有好处。

    想定了便再不犹豫,写了请柬,请潘门德两日后在到府里吃饭。然后派吴伯拿上请柬,持了自己的名刺,把胡管家送到了潘门德的府上。等到胡管家办完了事,吴伯的帖子也下好了。

    潘门德果然爽快异常,让吴伯回话,多谢秦侯爷的厚意,后天准到。

    为了潘门德的到来,这一天秦禝还特地请了刘秉言来做陪客,不然若是在席间谈起学问的话题,自己会接不上茬,怕冷了场。

    等潘门德一到,宾主三人互致仰慕,延入设好了席面的正厅。潘门德不像一般的名翰林,没有丝毫架子,谈吐也极风趣,秦禝心想,怎么没有早一点认识他。

    等到酒过三巡,谈锋渐起,便看出邀刘秉言来作陪的好处了——潘门德所谈的,全然不是古板的学问,而尽是那些名士风流的勾当,对极了刘秉言的胃口,于是席间便聊得极是热络,酒也就喝得痛快。

    再聊一会,秦禝看看时机差不多,把准备好的一件礼物拿出来了。

    “我也不敢以俗物相赠,有一本书,请潘大人鉴赏,不知能不能入得了红翰林的眼。”

    潘门德是个爱书如命的人,也是金石高手,听说有书,眼睛先一亮,及至小心翼翼地接过来,翻了两页,便轻呼一声:“这是前朝的古籍!”

    “好不好,我也不知道。”秦禝笑道,“在潘大人面前,我不敢卖弄。”

    怎么能不好?前朝的书以刻印精扶桑,传世极少的缘故,本来就很珍贵,这一部又是特意搜求而来的,以皮约纸印成,色白而厚,两面光洁,更是罕见。

    “这未免太贵重了。”潘门德欠身致谢道,“我身为江苏人,还没有谢过大帅光复故土的恩德,怎么好意思受这样的礼?”

    “宝剑赠烈士,既然是这样的东西,自然该落在潘大人这样的识家手上才对。”秦禝亦很客气,又拿出一个封包来,“翰林清苦,国家养士亦不易。这一点八月半的节礼,也要劳烦潘大人,代为分派。”

    潘门德是名士做派,既然已经懂得了他的意思,亦毫不矫揉造作,潇潇洒洒地接了。

    “正有不少同僚,在为应付要账的发愁,这一下,大约可以不用跑当铺了。”潘门德拱手相谢,“我替他们谢谢大帅!”

    一顿饭吃下来,宾主尽欢,秦禝和刘秉言,殷殷相送,等到潘门德登轿而去,两个人却还谈兴未尽,于是回到花厅,由小福送上热茶,坐着说话。

    “潘门德这里也算是结了一个善缘,”刘秉言感慨地说,“肖棕樘倒是,出人意料当初救的不过是一个幕客,现在却已经是赫赫大员,谁想得到?”

    “肖大人大才,亦没有辜负了潘门德的厚赞。”秦禝道,“他的军队,战力还是挺强的。”

    “说起来,他那一套,还是跟龙武军学的。”刘秉言说道,“不知道以后他会不会像文俭你一样,也要练一支新军。”

    秦禝一笑,微微摇头。

    “不瞒你说,这一支新军,也不是那么好练的。”

    “哦?除了你上回说的,不知还有什么不易之处?”

    “唔,这个,”秦禝略作沉吟,还是老老实实地答道:“是有两点,颇为不易。一是练兵的对手,二是练兵的地方。”

    “怎么叫做练兵的对手?”

    “一支强兵,单靠练,怕还不成,非得有实战的机会不可。所以说,要有练兵的对手。”

    “隋匪不就是对手?”

    “隋匪不足平。”秦禝微笑着说道。

    刘秉言吓了一跳——隋匪已经不放在眼里了,难道说。。。。。。

    “文俭,”虽然是在秦禝的府里,刘秉言还是不由压低了声音,“那拿谁来做对手?莫非你要去北边”

    秦禝摇摇头,“不会去的!”

    那又是什么意思?刘秉言惊疑不定地看着秦禝,想一想,问下一个。

    “练兵的地方,又是怎么说?”

    “龙武军分驻江苏各处,入目皆是繁华之所,依傍大城,心有旁骛,怎么能静下心来好好练兵?”秦禝目光炯炯地看着刘秉言,“何况军中习气,星叔有什么不知道的?天天以名号、职衔、位子这些东西为念,官场酬酢,人情往来,又怎能好好练兵?龙武军现在还好,可是日子一长,亦难保不会沾染上这样的习气。”

    “这是实情,”刘秉言叹了一口气,“可是又能怎么办?”

    “非换个地方不可!”秦禝轻声说道。

    果然是要换个地方了。到了第三天上,便有惊人的消息传来—扶桑使臣,正式向朝廷递交了《请准宗国派兵平复属国内乱》。

    仿若一石激起千层浪,蒲安臣的这一道禀帖,迅即成为这两天朝野上下热议的话题。

    虽说只是递交给朝廷的帖子,明眼人都知道,这是在向朝廷请求,派龙武军赴扶桑“助剿叛逆”。

    现下国内战事都还没有荡平,那里还有精力去支援属国。

    朝廷各司的官吏,一时都成了热门人物,每天登门打探消息的访客,络绎不绝。

    秦禝所在秦家大宅,却忽然闭门谢客。秦禝一个人坐在书房里,揽一杯清茶,静静等着两宫的召见。

    这样的大事,当然不会在墨斋堂的御膳桌前下决定。

    这件事,他已经准备了太久,潜心筹划,细细布局,方方面面的铺垫,已经做得足够,现在只要两宫召见,他有自信,一定可以邀得恩准。

    龙武军,已经枕戈待旦。

    军队的建设,诚然离不开国家的发展,然而现下的夏国,若说真的要办新政,图自强,则非得有哪怕一支强悍的军队,来做保驾护航。

    而这样一支军队,在当前的夏国,单靠闭门造车是一定练不出来的。

    要培养的,还有勇气和信念——如果他们能够在战场上真真正正地击败过一次洋人的军队,那么对他们心中的鼓舞,实在是无可估量。

    更何况,还要让他们睁开眼,看一看外面的世界。

    至于对手,北蛮如今的战场太大,隋匪太弱,拿扶桑的内乱来练手,正合适。

    扶桑国的战争。已经打了两年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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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传旨召秦禝入宫的太监,如期而至。等进了养心殿,果然便见到了由齐王带领的中枢全班——这样的国家大事,当然要由两宫和中枢来会议,而不能由他秦禝来一言而决。

    “那个禀帖,我们姐俩跟中枢上已经商议过了。”黄幔后的李念凝,平静地说,“现在有几句话,要问问你。”

    “是。”

    商议的结果,固然还不得而知,不过看看齐王的脸色,秦禝心中已有了几分底。

    三次密室相谈,到底把这位议政王给说服了,而说服了齐王,也就等于是说服了中枢全班。

    “现在扶桑国分了南北,龙武军到扶桑国去,是帮着北边打仗。以你看来,打得过,打不过?”

    这是最大的问题——若是北边打赢了,自然一切好说,若是最后竟然是南方赢了,那如何是好?

    “回太后的话,一定打得过。”

    “何以见得?”

    秦禝心说,自然是从世界史上见得的。不过这句话,不能在这里说。

    “这就像朝廷打灭隋匪一样,”他响亮地回答道,“以正剿逆,可操必胜!”

    这就是说,北方是正统,南方是叛逆,自然该归北方得胜的。这个回答占住了道理,堂堂正正之外,亦很动听,两宫太后一齐点头。

    “那么,假若打胜了,对咱们有什么好处呢?”

    好处是写在禀帖里的,既然还要问,那问的就不是那一百几十万两银子的事儿了,而是问大的道理,这就不是一句话能说清楚的了。

    “启禀太后,臣斗胆有所进言。”

    “好,你说。”

    “所谓不谋万世者不能谋一时,不谋全局者不足谋一域,”这是他早已想好的话,“当今之世,大战四起,既然如此,则最好的办法,莫若先让他们晓得,夏国亦有能战之兵,亦有敢战之心,那么他们想要欺负人之前,就得先掂量掂量了。”

    “你是说,吓唬他们?”李念凝听出了味道。

    “太后圣明,正是要吓唬吓唬他们。比如猛虎再强,但亦不敢打刺猬的主意,无他,浑身是刺也。若是谁敢妄动,扎他一下,不是好玩的!”

    对了,扎他一下,不是好玩的!李念凝完全听明白了,不惟声音里面带出了激动,就连旗头上的穗儿,也微微晃了起来:“齐王爷,你以为如何?”

    “臣以为秦禝说的对,”齐王略一躬身,说道,“龙武军赴扶桑,即有小挫,亦不伤朝廷体面,设若竟能大胜,则上国天威,庶可播于四海。”

      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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